他永远凝视着祖国的峡湾
遥远的北国挪威,境内山峦起伏,瀑布奔泻,沿海峭岸 陡险,峻岩重叠。在这片江山多姿的国土上,居住看质朴、勤劳的人民。一年四季,迎着扑面的海风,水手们、渔民们活跃在海上,为祖国人民赢得了擅长于航海、捕鱼的盛名; 在大片茫茫的森林里,成批的木材源源不断地被采伐出口; 在比例很少的可耕地上,农民们从事着辛勤的耕作,一直到十九世纪末,仍保持着以农立国的传统。十九世纪挪威人口仅一百多万,二十世纪也仅三百多万。就这样一个小国,同样有着悠久的历史、丰富的民族文化传统,同样骄傲地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格里格的生平.思想
爱德华·格里格(Edvard Grieg)生于1843年,死于1909年。他的曾祖父原是苏格兰的商人,后来定居于挪威,与一挪威妇女结婚。他的祖父曾任英国驻卑尔根的大使,也与一挪威妇女结婚。他的母亲同样是地道的挪威人。由此可见,格里格父系为苏格兰和挪威的混血,而母系则为纯挪威血统。格里格的父亲虽然不是音乐家,但学识渊博;母亲则具有较高的音乐修养,每周在家中举行家庭音乐会。这一切对格里格从小就有所影响。他大岁即从母亲学习钢琴,九岁就开始作曲的尝试。格里格十五岁时,父亲带他去山上旅行,挪威大自然的景色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他尤其喜爱那雪景的静寂、山岩的险峻以及壮丽的冰河、雷鸣般的瀑布。这些挪威特有的北国风光,使他想成为画家。也就是在这同一年,挪威著名的小提琴家奥勒·布尔(Ole Bull,1810-1880)来拜访格里格的父亲,听到小格里格所作的乐曲,发现了他的音乐才能,建议送格里格去德国莱比锡音乐学院深造。格里格的双亲欣然同意。于是,1858-1862年,格里格在莱比锡接受了专业音乐教育。莱比锡音乐学院是德国作曲家门德尔逊于1843年创建的,这所音乐学院重视扎实的专业音乐训练和古典音乐传统,但同时也存在着严重的学院派风气,如:墨守德意志古典音乐的成规,以门德尔逊等人的乐风为正统。这些对格里格这样一位才气横溢的挪威青年音乐学生说来,是难以全盘接受而任其约束的。因此,格里格在莱比锡音乐学院学习,常常感到格格不入。毕业后,他去丹麦从丹麦著名作曲家嘉德(Gade,1817─1890)进修。
1864年、格里格返回祖国,并遇到了挪威民族音乐家诺尔德拉克(Nordraak,1842一1866),他引导格里格去接触并热爱挪威民间音乐,使格里格认识到所谓“斯坎底那维亚乐派”不过是“嘉德和门德尔逊的混合”,使他深切地感受到:“我只是一个挪威人,三个国家──挪威、瑞典、丹麦──人民的民族特性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的音乐也完全不相同”。从此,格里格就象一个初生的婴儿汲取母亲的乳汁那样,不断从祖国的土壤和民间音乐中汲取营养。他曾多次去山区旅行并生活在乡间,亲自聍听民间歌手歌唱、山间牧人吹奏管乐以及西部峡湾地带民间提琴手奏乐。他还亲自收集民歌,并直接根据民歌、民间舞蹈改编及创作了大量作品。从六十年代后年起,他的创作开始显露出日益增强的民族风格。德国人耻笑他搞“挪成化”,说他“陷大了峡湾中,并且永远出不来了”。格里格对此全然不顾,他这样说道:“艺术家,如巴赫和贝多芬都在高处建立了殿堂,而我则想象易卜生的最后一出戏剧中所表现的那样,为人们选几所住房。在这里他们会感到自己舒适和幸福。换句话说,我记下了祖国的民间音乐。在风格和形式上我是属于德国浪漫主义的舒曼乐派的,但同时我又尽情吸取了祖国民歌的丰富宝藏,并从挪威人民的心灵,这个迄今末被探讨过的泉源中,力图创造出民族的艺术来……,我不是斯坎底那维亚的而是挪威的音乐代表人……在哥本哈根时,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只有在民族的基础上,我才能继续发展,因为给我指出道路的是我们挪威的民歌。”由此可见,格里格是在广泛学习欧洲其它民族音乐成就的同时,继承了挪威的民族民间音乐的传统,从而进行了别具一格的独创。
格里格返回祖国后,以克里斯蒂亚尼亚为主要居住地, 先后住了八年,举办了许多音乐会,为提高市民的音乐趣味而努力,同时进行创作。1867年,他与表姊尼娜结婚。尼娜是一位卓越的歌手。她那纯净的声音、内在的表情,和格里格的歌曲风格相得益彰。正是因为钦佩格里格创作抒情歌曲的才能,她才嫁给他的。他俩一个创作兼伴奏,另一个歌唱并演出,彼此情投意合地度过了一生。
1868年,匈牙利大音乐家李斯特来信给他,热情赞扬他的第一小提琴奏鸣曲,从而挪威政府资助格里格于1870年再度前往罗马并访问李斯特。李斯特视奏了格里格的新作──钢琴协奏曲,大加赞赏和鼓励。后来,当格里格遭到某些评论家非议时,他就想起了李斯特的话,并从中得到力量:“保持坚定;我告诉你,你有才能,而不要让他们来威胁你。”1870年秋,格里格返克里斯蒂亚尼亚,这两年内,他与挪威诗人般生(Bjorson)合作,写了一系列作品。1871 年,格里格协助该地建立“音乐学会”,以促进当地管弦乐的发展。该学会又演出了不少合唱节目,由格里格担任指挥,从而使格里格在合唱指挥和乐队写作方面进一步获得了经验。 1874年,他应易卜生约请,为易卜生的诗剧《彼尔·金特》 配乐。1876年,格里格配乐的《彼尔·金特》首次上演,大获成功,一年内在当地上演达35次!
从1874年起,挪威政府颁发给格里格终生年金一千六百克劳恩士,使他得以摆脱教学、指挥,专心从事创作,名声更在国内外大振。1880年至1882年,他又任卑尔根市“和谐”学会的指挥,这是他最后一次任职。1885年,他在离卑尔根五里的特罗尔豪根建造了一所简朴的乡间别墅,以度其余生。此后,尽管格里格经常(有时甚至每年)去国内外各地旅行或演出,但他总是返回到特罗尔豪根居住,因为他离不开祖国,离不开祖国的土壤、空气。如此直到1907年9月4日安详地逝世,享年64岁。9月9曰挪成为他举行国葬时,遵照格里格在1894年里关照过的,在举行他的丧事后,演奏他1866年为夭折的诺尔德拉克所写的《送葬曲》。当送葬队伍通过街道时,沿街房屋均披上黑纱,所有人都脱帽致哀。人民怀念格里格,因为他使“挪威的情绪和挪威的生命存在于全世界每一个音乐厅中”,格里格的音乐为挪威人民赢得了世界的声誉,便全世界各个民族体会到:在遥远的北国,有这样一个弱小的民族,她在精神上却是强大的,是毫无愧色地挺立在世界各民族之中的。同样,也是遵照格里格的遗愿,将他的骨灰安置在特罗尔豪根的一个天然洞穴中。这洞穴只能乘船前去。当安置进格里格的骨灰后,这洞穴就永久地封闭上了,只用一块大理石碑表明它往日的入口处。从这洞穴所在的岩石上,可以望见峡湾──这挪威特有的景色。格里格就这样和祖国的山河溶化在一起,他永远凝视着峡湾。
尽管当时的挪威长期处于异族的压迫下,弱小而落后, 在国内从事艺术活动的条件不及在国外好,因而格里格也不得不常常去国外学习和演出。但是,他很不赞成当时某些在国外的挪威音乐家对祖国的前途感到怀疑,甚至长期脱离祖国,他写道:“无论祖国的前途如何,要把我和挪威分开,那就等于割掉我的手臂和双腿。”从格里格的大量书信、论文和言谈中,到处可以看到他对祖国命运的关怀和对人民的热爱。他在祖国受到瑞典的统治的情况下,梦寐以求的就是挪威人民能团结得“象一个人似地把敌人赶出国境” (1893 年5月3日致阿勃拉汉姆的信)。当他觉察到一部分挪威人当时还缺乏这样的觉悟时,他更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位艺术家的任务,他写道:“很快整个民族将要人睡。让我们艺术家至少保持清醒吧。毫无问题,我们的任务是保持民族感情的生气勃勃” (1896年3月6日致朗默尔士的信)。他在瑞典首都演出,用他的音乐征服了瑞典人,听众们在音乐会后竟激动地唱起了挪威的国歌《是的,我们热爱这巍然屹立的 国家》,这使格里格无比激动。他在信中写道:“听这些人的嗓子唱出这些歌词,是绝妙的时刻。但是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东西会使我再相信人民之间的仇恨,因为人民的愿望是要相互很好地理解,这正是我得到的强烈的印象。”
格里格是祖国最忠诚的儿子,他那些质朴无华而光芒四射的音乐篇章,更是世界音乐文化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