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巴赫(巴黎管弦乐团艺术总监)与我第一次见面是在维也纳,他把我当作贵宾一样接待,特地将VIP房间安排给我。埃森巴赫在巴黎的家是一个空中花园,能看到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我们在一起时玩得很疯狂,能一直弹琴到午夜2点,再一起看DVD。我们都很爱吃、爱玩、爱享受,我练完琴后,他通常会把按摩的地方都给我找好了,然后又领我去最好的法国餐厅吃鹅肝和甜点。
我们在一起完全没有代沟,艺术家都觉得自己像小孩,看到观众年龄层大一些,他们还会感慨:“怎么都是些老头老太啊?”———在心态上,他们永远很年轻。
问:与你有相似经历的旅美钢琴家比如孔祥东和许忠,他们作为纯粹钢琴家的身份近年来在不断淡化,孔祥东致力于在社会上推广和发展自己的音乐学校,许忠也将更多精力放在拉动国际文化交流上,今后你会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
郎朗:也许我会去当指挥家、办音乐节,或者做很多文化交流活动,但我不会完全把艺术降为第二位而只谈商业不演奏了。每个人都会走自己的路,就像理查德·克莱德曼,他演绎的是流行钢琴,我们古典界没有资格说他是对还是错。
不一定所有人都要当钢琴艺术家,如果他能做好一个艺术商人,那么就可以放手去做。大家的兴趣点因为有所侧重而不至于在一条船上互相血拼,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我的很多同学毕业后当上了音乐老师,这让我很钦佩,因为他们可以带领更多的人走进音乐殿堂。他们有他们的成功,如果我没有达到今天这样的状态,不是一个职业钢琴家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当老师。现在我是在舞台上用自己的实力为国争光,而他们是在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培养钢琴下一代,我们只是岗位不一样而已。
问:去年5月,你刚刚被委任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青年大使,还是最年轻的一个吧。
郎朗:是啊,全世界只有30个人能成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青年大使,钢琴界只有我一人,而且我还是最年轻的,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地扮演好我的大使角色。
现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有很大程度上,是在按照我的日程来安排任务。我会在每年的140场演出中间抽10至15场作为义演,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特殊的计划,比如去年8月我把李斯特的钢琴曲《爱之梦》带去了坦桑尼亚,通过音乐加强与当地人的情感交流,唤醒他们对防治疟疾的意识。
坦桑尼亚每天都有600个儿童死于各种类型的瘟疫,比如艾滋病和疟疾———600个,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我们去的村庄非常落后,连公路都不通,没有电、也很难找到水,但他们的生活态度还是那么乐观,他们那么穷,居然还为我的到来专门杀了一只羊,说这是上帝的礼物,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我去过那里后,自己感觉都像变了一个人,我非常希望能为他们多作一些贡献。
我觉得只有在深入了解了生活和社会后,才有资格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就像当年的贝多芬和莫扎特一样,他们都很关心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所以他们的作品和他们的经历才会被流传至今。相关链接郎朗已经在世界各大音乐之都举行过庆典的郎朗,是第一位与柏林爱乐乐团及美国五大知名乐团签约合作、第一位和芝加哥交响乐团合作录制唱片的中国钢琴家。2002年,由于其出色的音乐天分,郎朗成为第一个伦纳德·伯恩斯坦奖获得者,该奖项专为职业艺术家而设立,他是全世界第一位享此殊荣的艺术家。
附:郎朗在进步——郎朗在魔术号角的专访
问:我看你的日程非常满,你是否感觉很疲劳?
答:疲劳还是有的,但是如果休息好的话就会好很多,从身体上有一点点,但是从思考上和脑袋的运动量上还是可以承受。
问:疲劳是两个方面的,一个是身体方面的,另一个是思想,精神方面的,我说的更多的指音乐演奏这方面的形成,因为演奏这方面的需要理解和精神的投入,还要有学习的过程,你觉得现在应付得过来吗?
答:应付得来,因为我是在演出中学习,在演出中进步,而且在演出中与像巴伦伯伊姆,莱文,埃森巴赫的人合作,我们经常见面,在交流中进步。在学习方面,我会经常随手拿上一本书,可以随时阅读,然后写下一些东西。
问:你是否有形成一套适合自己的,演奏之后恢复体力的方法?
答:应该形成了,差不多吧,演出之前都有睡午觉,多吃水果,演出之后就洗个热水澡,解除肌肉的酸疼感,然后最好是把胳膊都放松开。
问:你现在的音乐会是非常的满了,如果从一个演奏家的角度,你觉得隔多久有一场音乐演出,指比较大型,是比较合适的?
答:这个是要看能力,有的人演了二十场就觉得很累,有的人演了五十场就觉得累了,我这种就是演了一百场也不觉得很累,但是如果演了一百四十场就觉得很累了。
问:你跟自己两年前相比,你觉得自己在保留曲目方面还在哪些方面有提高呢?
答:这几年我在古典作品上有所提高,两年前开始我就演奏了很多作品了,但这几年对贝多芬的协奏曲和奏鸣曲,还有莫扎特的协奏曲和奏鸣曲,还有对一些对现代音乐作品和像德彪西,巴托克等的现代音乐作曲家有很大的认识。音乐是永远探索不完的,我指的是在这两年中我在把握音乐风格上有很大的进步。
问:那你在保留曲目的发展方面有没有一个规划呢?
答:我每年都希望能调出不同的组合曲目,今年的重点放在了莫扎特和肖邦,还有舒曼再加上现代音乐。明年就换上像贝多芬,巴赫,西班牙作品或者是美国味的作品,再过一年就又把重点放到俄罗斯音乐中,就是每年都会有几个不同的作曲家作为重点再进而加上一些新的曲目。,我总会想出像对自己发展的一些看法和曲目,是会经过思考而且确定了这个曲子很重要,我才会进行演奏的。
问:那么的唱片公司和经纪人的意见会不会对你这曲目发展方面造成影响呢?
答: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都是我认为演奏什么就演奏什么,一个音乐家应该是有自己的权力去作音乐,不需要迁就唱片公司 ,经纪人和主办单位。但是唱片公司和经纪人也很重要,他们会给我很多例如市场和观众等宝贵的建议。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也是和众多的艺术家交搓,向大师们请教。
问:在这段时间对于开心的曲目你是喜欢整套的换还是一首首地轮换?
答:一般的都是整套的换。独奏的曲目是一年两套,我在今年增加了五,六首新的协奏曲,协奏曲应该不会发展得那么快,独奏得曲目会换得勤一点。
问:通常开始一套新的曲目你是会挑一些像伦敦那样比较重要城市还是选择在小的城市演熟练了,再到大的城市演?
答:我现在把重点放在各个国家的重要城市,一些中小型的城市也会去演,但不多。因为像是德国市场就非常大,有很多地方都是很重要的城市,每个不同的地区都有不同的市场,像罗马,米兰等等都是很棒的城市,它们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那里的文化底蕴和文化素质都很好,一定要去那里演出。
问:你有没有计划演奏或者录制全套的作品?
答:不会。但协奏曲就有可能,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录制的曲子必须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曲子,而全套的曲子里并不是所有曲子都是喜欢的,只有得到了一种心灵的触动才可以把曲子演奏得好,我是会追求各种不同风格的我感觉好的作品。
问:我们来谈谈你的唱片。你能谈谈在最近这与格吉耶夫合作录音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闪亮的事情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答:这次录音很成功。我很荣幸能跟大师格吉耶夫录音,只要是他录的俄罗斯作品一定是最棒的。他有着与众不同的个性,把乐队调整得特别闪光,他的热情给我一种冲破障碍,超越自我的感觉,让我非常激动,我自己觉得这是录得最好得一张唱片,希望听众喜欢。
问:我刚刚提到的全集的录音想法就是源自你这个拉赫曼尼洛夫,因为已经有特米卡诺夫的第三,在唱片公司要重录第三,再补上第一第四是很容易的,那你在现场中第一第四演得多吗?
答:我从来没演奏过第四,而第一我是挺喜欢的。如果有人让我录第一我是会录的,但是第四就不会了,只能说第四这个作品不能和我产生共鸣。
问:你下一个录音计划是贝多芬的协奏曲吗?
答:不是,是独奏。这张唱片显示了我在浪漫派的高点,所以下一张唱片就换为以柔情为主。这是考虑到我也喜欢演奏一些像肖邦夜曲这样的幽静,诗情画意,很打动人心的作品。现在人们都生活在一个繁忙的社会,繁忙的工作让人们感到很紧张很有压力,而我的下一张唱片大多以“静“为主,给人以幽静的感觉,就是想让人们怀着一个稳定的心态去工作,希望他们在疲劳或者不顺心的时候听这张专辑里的曲子来清洗一下他们杂乱的意念,让他们平复一下心情。再下一张才是贝多芬的第四和第一的协奏曲,由艾申巴赫和北德广播乐团。
问: 你对指挥家艾申巴赫有什么看法?
答:我对他很有感情,我在17岁的时候,他将我提拔了起来,我和他很有交情,他对我也很好,把我当儿子一样。他不仅在工作上帮助我,在生活上他也很照顾我。他定期来看看我的发展,帮我选择曲目,给我很多的建议。我觉得他是个很伟大的艺术家,他不仅是一个很伟大的指挥家,他只要是让你感受到的东西会超越了你的想象。他本身也是个弹琴很感人的钢琴家,他确实是用灵感来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