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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老师肯普夫 Idil Biret 王凯译
我第一次遇见肯普夫是在巴黎的一个旅馆,那时候我只有7岁。旅馆的休息室中有一架立式钢琴,我就在那架钢琴上为他演奏。对当时的我而言,与这样一个伟大而谦和的艺术家相遇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有着奇妙的感受。从那时起,每次肯普夫来巴黎开音乐会都要抽出时间来听我弹琴,看看我是不是又有进步。在那段时光中最特别的记忆就是听他在Salle Pleyel开的七场独奏音乐会,曲目是贝多芬的全套32首奏鸣曲。在此之前我只听过其中最流行的几首,如华尔斯坦、热情、月光还有我母亲弹过的悲怆。这一系列的音乐会对我来说是一种启示,就象在探索一个全新的宇宙,每一首奏鸣曲都那么与众不同就如同三维宇宙中的行星一样。肯普夫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才能,他可以把一部作品的任何一部分都演奏的十分清晰,即使是最复杂的作品在他的手下也变得十分清澈、明晰。后来有一天他决定要和我一起在巴黎演奏莫扎特的双钢琴协奏曲。这场音乐会是1953年2月7号和8号在巴黎Thêátre des Champs-Elysées举行的,由Joseph Keilberth指挥音乐学院管弦乐团协奏(orchestra of the Société des Concerts du Conseravtoire)。从那时起肯普夫就成为我的第二个父亲,生命中的一部分。
肯普夫希望我在结束了音乐学院的课程后再向他学习,我尊重他的意见,听从了他的安排。1958年6月我准备了一些独奏曲目和协奏曲来到了Ammerland,在那里我住在他家里,和他的家庭一起生活了1个星期,我们每天上午下午都在一起工作几个小时。这样的学习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从这些课程中我学到了很多:真正的连音演奏,精妙的使用踏板的艺术,淳朴经济的表现手法,演奏不应过于夸张以及不能失去音乐行进的线条。起初我想把他的这些珍贵的教诲记录下来,但是他不同意这样。他认为一个人必须要记住的是什么才是最自然的;每个钢琴演奏者都有自己的特长;学生不应该只是仅仅的模仿大师的演奏。除了在Ammerland接受私人授课以外,我还参加了他在Positano的大师班。
肯普夫的课不仅仅只涉及一些音乐方面的问题还有包含有许多人文、文化的知识。他不仅对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的文学有很深的认识,而且对古希腊、古罗马的杰作也有深刻的理解,这使得他能够魔术般的将文学和音乐结合起来让人沉醉其中。在他内心深处音乐和文学、哲学是密不可分的整体。直到现在我的耳中还回响着他高贵而美妙的琴声,他的温暖而睿智的人格不时在我的人生道路上闪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性的光辉以及高贵而冷静的台风都成为他灵感的来源,表达出对他的听众的热爱。对我以及一切熟悉他的人来说他仍然是所有伟大艺术家中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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