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维茨夜谈》第七章 - 月光资料翻译区 - 月光钢琴学术论坛

第七章世界上最伟大的爪子第二天我听了晚上的谈话录音。混乱不堪。编辑是件难事儿，因为霍洛维茨的嘴发出的那种诡异的响声。然而，有了我的产品工程师Charles Pitts 那双稳定的手，我们在分割块上创造了奇迹，让霍洛维茨听起来清楚而可以理解。Charles 太强了，他能从不用的句子里截出一个词把霍洛维茨说得不清楚的词替换掉而仍然保持语气上准确的连贯性。在25分钟的材料里，我们移除了200多霍洛维茨特殊的“哧”声。这个节目在纽约时代上登了广告。当它播出的时候，电台收到了潮水般的信件。几天后，那时Steinway & Sons 演奏会与艺人部的总管David Rubin 打电话来问我能不能对霍洛维茨进行一系列访问，由Steinway & Sons 赞助。我同意从周一到周六花主要时间作六个节目。实际上，对于这个太过宏大的工程我是自己堵了自己的嘴。在第一个节目后，我们几乎没什么可谈的了，我都快有一半霍洛维茨第二场秀要讲的话。我紧张地给RCA的Jack Pfeiffer 打电话，解释尴尬的处境。 “你能说服霍洛维茨再见我一次吗？我需要更多素材。” Jack 很谨慎。“David，你现在知道这是多么复杂的事。有霍洛维茨的事情都会变得很难，对于大部分事情的通常答案就是不——不——和更多的不。但是我会试一试。这对于所有参与的人来说挺突如其来的。我会尽快会来找你。你也了解，他可能会说，‘他们这是在剥削我。’所以甚至对我的办事效率也别抱太高期望。” 我失望的挂了电话之后，我试着说服自己那会是很多工作。Charlie 和我已经苦苦工作了13个小时来制作一个节目。两天后，Jack 打电话来。“David，好消息！霍洛维茨很喜欢你，虽然他感觉不太好，但还是会见你，他同意了那个系列。但是必须一晚上弄完。你明晚九点半整能来吗？我会在那儿。顺便说一句，Wanda 去米兰了。” 天气已经转凉，这是一个舒服的夜晚，我希望霍洛维茨感觉好些。我九点半准时到达，这次戴了条领带。Jack 和我在谈话时我发现起居室门口一只可爱的灰猫。我弯下腰抚摸它。就在我抚抱小动物的时候，我听见霍洛维茨从楼上下来了。他用急躁的声音叫Jack。Jack 走到楼梯，我听见这个多变的钢琴家咆哮，“取消采访，我心情不好。” Jack 慢慢地说，“哦，Volodya，太遗憾了。Dubal 在这儿，而且准备走了。” 在那时，霍洛维茨朝房间里细看了看，看见我跪着和猫玩耍。这个情景似乎点燃了他心中的某种情感。突然，多变的霍洛维茨笑起来，伸出他的手。 “那是夫人的猫。他不喜欢我弹钢琴，你知道。我听了我们一起录的节目。我不知道我讲得这么好。我在Mike Wallace 的节目上表现得糟透了。我听起来像个小丑。但是他不知道问我什么。”然后他又说，“但是我今天心情不好。” “但是为什么呢，霍洛维茨先生？” “因为我老了，我不再是个好的钢琴家了。我弹不了肖邦的黑键练习曲了。而且今天钢琴很好，没有潮气。” 霍洛维茨对钢琴的极其敏感，潮湿度上最微小的变化都会影响他的演奏。 “我的手指不动了。我老了。”他看起来挺伤心的。在那时，我心中涌起了对他的同情。对于他来说，曾经完美的反射动作和瞬间的技巧处理不得不受生命变迁而衰退这一事实是多么难以接受。霍洛维茨没有关节炎的征兆，但是即使是他也难以避免地最终慢下来。即使像他这样，他的技术能力还是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我说，“但是霍洛维茨先生，黑键练习曲与你可以达到舒曼幽默曲深度的能力比起来只是琐事而已。黑键练习曲是什么大事？” 那时，他径直走到钢琴前弹了一遍黑键。我说，“但是它听起来很棒。非常干净清脆。你想要什么？” “不，不，它很迟钝，我没法让它讲话。它不行。没有呼啸的速度，没有 jeu perle(法语，不认识)，没有——我老了，我弹得不好了。” 我继续说，“肖邦，你知道，对这个作品可没有想那么多。” 霍洛维茨从钢琴上抬起头来，像一个惊讶的孩子。“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说，“哦，是的。肖邦责备Clara Schumann 因为她弹那个练习曲。他对她说，‘演奏我的其它比那个好的东西。’” “真的！我不知道这事，”霍洛维茨回答。“所以肖邦不觉得它很重要。” Jack 静静地看着我们，知道我俩正在建立一种和睦的朋友关系。然后我说，“霍洛维茨先生，何不在我们谈话前再弹一次黑键？” “好。我照你说的做。也许现在会弹得好些。”事实上，这是我听过最好的黑键练习曲。“哦，现在又有感觉了。也许我又年轻了。”霍洛维茨高兴地看着我。 “你确实年轻，霍洛维茨先生。事实上，没有人在您这个年龄能弹得像您一样好。” 我在学习怎样运用战略奉承。但是这是一种他所需要的诚实的奉承，没有一丝伪善或者虚假。霍洛维茨笑了，“Phew，我今天累了，”他说着，走了几步从钢琴到沙发上。 Jack 说RCA 希望霍洛维茨能录一个协奏曲，那会自然的带来巨大的商业成功。 “但是我能做什么呢？”霍洛维茨继续说，“没有我想弹的协奏曲。也许李斯特A大调。我以前弹这个很不错。但是你知道，结尾不是太好。我得改变一些东西，也许修改一下结尾。评论界会发疯的。他们会说我是个坏人。再说，Dubal 先生，没有我想合作的指挥。他们都不怎么样。” 我提出了几个指挥。霍洛维茨尖叫，“他不会打节拍！”对另一个指挥，他恨恨的说，“不。我不能看他。他太丑。”对另一个，霍洛维茨反驳说，“他对人不尊重。他曾经来拜访我但是没有打领带。你知道，Wanda 对这种事特别在意。” 他继续说，“我到白宫为卡特总统演奏前她生气极了。他没打领带就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 “好吧，”我说，“我很高兴霍洛维茨夫人对于我上次没打领带没有不高兴。” “没有，她喜欢你。” “霍洛维茨先生，”我继续说，天真地想帮Jack 打圆场，“录Grieg 协奏曲怎么样？这是个易于指挥的协奏曲。也许你都不需要一个指挥，”我开玩笑的说。 “但是Grieg，有点儿没什么价值。你不觉得吗？”霍洛维茨回答。 Jack说，“但是最近这个协奏曲演得不多，这会大卖。” 霍洛维茨叫道，“钱，钱，那就是唱片业坏蛋们成天想的东西。钱！” Jack 温和的抗议，“你看，现在，你知道你或多或少录的是自己想录的东西。” 霍洛维茨反驳道，“RCA 不想要Medtner，我要录Medtner 协奏曲！”他大叫。“是的，我要录那个，还有Medtner 的独奏作品。” Nicolai Medtner，一个与拉赫马尼诺夫同时期的深受霍洛维茨仰慕的俄国作曲家。拉赫马尼诺夫也曾试图推广他的音乐，但是毫无成效。 “但是Volodya，”Jack 反驳，“没有人听过Medtner 的协奏曲。弹Grieg 吧，全世界会为之兴奋。” “如果我录Grieg，那只够录音的一面，”霍洛维茨说，“另一面我放什么独奏音乐呢？我不能录两个协奏曲啊，你知道。” Jack 说，“当然不是，”非常清楚霍洛维茨不会录任何协奏曲。 “霍洛维茨先生，”我说，“另一面可以录的一个相当棒的作品是Grieg 叙事曲。你知道这个曲子吗？我觉得这是Grieg 最好的作品。它是变奏的形式，几乎20分钟长。” “我的天啊，我在俄国时弹过这首曲子，”霍洛维茨叫道。“那是很棒的音乐。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谱子了。拉赫马尼诺夫钟爱这个曲子而且演奏过。他大体上很喜欢Grieg，你知道。”霍洛维茨的眼睛甚至激动得有些湿润。我觉得提起Grieg 好像把他带回另一个时间和地点。他一直斜倚在长沙发上，胳膊放在下巴上休息，这时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起来呆呆的。他在钢琴前坐好，开始不太是演奏，而是感觉，摸索着感觉着奏出了Grieg 叙事曲开头那悲痛的主题。他的手指摸索着正确的音符。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的将这奥妙而困难的曲作找回到他积极思索的记忆中。他弹了几个变奏，然后突然停止，在空中挥舞着拳头。“我想我还知道它，”他得意地说。“也许我明天就去找找这个音乐。” 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个情景上。我从中瞥见了霍洛维茨深厚的知识和对于广泛的钢琴著作的经验。看起来好像他是从他心灵的最深处希望这部音乐的回归。“我从在俄国以后就再也没弹过Grieg，”他静静的补充到。他已经离开俄国55年了。现在，他离开钢琴又回到在沙发上斜倚着的样子。我说，“Grieg 叙事曲这几年不常被演奏，很多年轻的钢琴家甚至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存在。如果您录制这首曲子，那就太好了。” 霍洛维茨回答说，“谁知道呢！”他继续说，“你知道拉赫马尼诺夫与克莱斯勒录过Grieg 的第三小提琴奏鸣曲吗？拉赫马尼诺夫对克莱斯勒的小提琴作品也做过一些美妙的改编。” “哦，是的，”我说，“他们演奏的Grieg 奏鸣曲是史上录过最棒的。” Fritz Kreisler 是历史上最受欢迎的小提琴家之一。他和拉赫马尼诺夫偶然一起出现在演奏会上，他自己的一首小作品让自己深得公众钟爱。在好长时间里，他以无名作曲家的作品之名隐藏了好多这类作品。当事实大白，这些珠玉之作都是他自己所作，这揭发的真相一度引起轰动。霍洛维茨继续说，“克莱斯勒和拉赫马尼诺夫非常喜欢彼此——就像我和Nathan Milstein。但是拉赫马尼诺夫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纯粹的完美主义者！他从不满足。在那个Grieg 奏鸣曲上，他对我说他让克莱斯勒演奏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满意。但是克莱斯勒，拉赫马尼诺夫说，很容易满足。他说，‘Fritz 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我不会说他懒，但是他对于太努力工作不太高兴。’”霍洛维茨笑了。“我也是！但是我想我很懒。” 我想是时候进行我们的采访了。我告诉霍洛维茨先生我关于预期系列的计划，那将被冠以标题“对话霍洛维茨”。每个节目将有一个不同的主题：李斯特，肖邦，俄国作曲家，等等。他看起来对这个主意挺满意，说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在收音机上作过长时间访谈。这将表现出我知道些东西。我朋友Mike Wallace成天给我录像，每时每刻。我精疲力尽了。全都是为了60分钟节目里的15分钟。4500万人看我。但是我们的节目将是为了那些知道的多一点的人。你是个好人。你知道所有事情。你会做成一件好事情让人们知道我不笨。” 随着录音机开始转起来，霍洛维茨冲着机器傻傻一笑然后继续用他的嘴唇和舌头发出那种干扰性的“哧”声，我知道这又会花掉我和Charlie Pitts 很多额外的时间来剪掉它们。有趣的是，在后来的那些年里，霍洛维茨再也没发出过那种声音。我已经对这个采访放松下来，开始感受到霍洛维茨性格的那种强烈的吸引力。他与我以前见过的人一点都不一样。夜还在继续，霍洛维茨认真的回答着我的问题。我感到他想在这个系列里给听众们留下个好印象。他看起来很相信我，然后又一次，用“你什么都知道！”来活跃访谈的气氛。当他问我“你在钢琴上干吗？”时，我受宠若惊。 “我在学习李斯特的Norma 幻想曲，”我回答。 “天啊，”他叫到。“那个太难了！几乎和李斯特的Don Juan 幻想曲一样可怕。” “大师，我只是在练习它，但并不表示我能征服得了它。” “但是，Dubal 先生，没有什么是能征服的。钢琴是初学起来最容易的乐器，但是在最后想要精通却是最难的。” “我完全同意您的说法，霍洛维茨先生。” 稍后，当我们谈到普罗科菲耶夫，他说，“你知道，我寄给普罗科菲耶夫我录的他的第七奏鸣曲，我想是在四六四七年吧。弹得不错。普罗科菲耶夫给我回寄了一份音乐的复制品。我会给你看看。你知道他在上面写了什么？” “是的，我知道，霍洛维茨先生。我完全知道普罗科菲耶夫写了什么。” “那么，他说了什么？”霍洛维茨怀疑的问。 “题字写着，‘致神奇的钢琴家，自作曲者。’” 霍洛维茨尖叫。“这种事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他看着Jack，“他什么都知道！” Jack 回应以通常的回应，“当然，所以他才能和我们在这儿。” 我回答说，“霍洛维茨先生，我在某些地方读过这个，因为关于您的任何事情我都很好奇，而且因为我记性很好，我还记得。” 那时，霍洛维茨开始在他钢琴上的一叠音乐里查找，然后找到了这个宝贝。“看，这是普罗科菲耶夫的笔迹。在这儿。”霍洛维茨自豪的给我展示这个题字。我说，“您还会弹第七奏鸣曲吗？” “不！”这位钢琴家叫到。“我一个音符都不会弹了。”但是马上，他又坐到钢琴前，给我展示大多数钢琴家是怎么把这首奏鸣曲的最后一个乐章弹得太过快的。霍洛维茨讲得比我期待的要更加坦率。我对于我们晚上的工作很满意，保证我这次已经有了充足的访谈记录来制作必要的节目。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但是晚上还没有结束。 “我很高兴你喜欢克莱门蒂，”霍洛维茨赞扬道。“看，这是克莱门蒂奏鸣曲的第一版。其中的一些太让人吃惊了。相信我！贝多芬受了他不少影响。”霍洛维茨把大大的书卷放在钢琴架子上。“听着个慢乐章。当我们听克莱门蒂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为什么贝多芬那么崇敬他。” 我了解到霍洛维茨根本不是他自己常常扮演的那个没知识的愚蠢的滑稽角色。他只是需要感到舒适，需要知道他自己被人们欣赏。在他一首一首弹奏克莱门蒂奏鸣曲时，我幸福而高兴的为他翻着谱子，他一边弹一边和我讲话。 “我得告诉你，”霍洛维茨说。“莫扎特自从他们在皇帝面前比赛以后就一直很恨克莱门蒂。” 霍洛维茨说的是1781年在维也纳，莫扎特和克莱门蒂在约瑟夫二世面前进行的钢琴决斗。每个人都展示了他们在即兴演奏，视唱，赋格演奏等方面的技能。皇帝宣布平手。莫扎特对这个决定很不高兴，而克莱门蒂什么都没说只是称赞莫扎特的歌喉，他的精美高尚的品位和风格。 “是的，”我回答。“我想您是对的。莫扎特不是个好的同事。他写信给他姐妹说克莱门蒂仅仅是台机器。” 霍洛维茨显然很满意我们的坐谈。伟大的作曲家们与他同行，他喜欢讲述他们的思想和生活。“Dubal 先生，你应该常来做客，Wanda 也这么说。她喜欢你。” “我希望如此，大师。” “顺便说一下，”霍洛维茨继续说，“你知道莫扎特警告他的姐妹不要弹奏克莱门蒂的奏鸣曲因为所有的那些八度和三度篇章会让她僵硬这件事吗？” “哦，当然。霍洛维茨先生，无疑克莱门蒂很让莫扎特心烦。事实上，是克莱门蒂的扩展的钢琴风格影响了后来的钢琴音乐，不是莫扎特的。莫扎特曾说，‘克莱门蒂是意大利人，而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江湖郎中。’” “我的天啊！”霍洛维茨笑道。“别跟Wanda 说这个。但是Dubal 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托斯卡尼尼不是江湖郎中，克莱门蒂也不是。哦，是的，莫扎特是个坏蛋。” “霍洛维茨先生，克莱门蒂，正如您所知，大多生命是在伦敦度过的，在那里他得到了名利。当他80岁时，他说，‘我是一个英国老头，却是个意大利小伙子。’” 霍洛维茨回答，“啊，我只是老。但是你也听到了，我还是能像一个小伙子一样弹奏黑键练习曲。” “哦，当然，大师。而且您应该停止再说您老。” 在我走之前，我握着霍洛维茨的手说，“大师，这是自从安东·鲁宾斯坦和拉赫马尼诺夫之后最伟大的爪子。” 霍洛维茨看着我，轻轻的回答，“你真这么认为？”我点点头。“我知道是这样的，大师。” 在我穿外衣时，我抬头看到霍洛维茨，正站在二楼上。他看起来很悲伤。我感到他是个很孤独的人。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想我再也见不到Dubal 了。”我们互相凝视很久。 “对话霍洛维茨”系列在1980年最后一周在广播上播出。听到霍洛维茨聊音乐让收音机听众们兴奋异常，也让这位深受爱戴的艺术家与他们的距离更加贴近。虽然我本可以试着再去看望霍洛维茨，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工作原因可以让我进入他的生活。那年晚些时候，他在林肯中心的Avery Fisher 大厅演出。我在演出后被允许进入演员休息室的名单之列。霍洛维茨见到我很高兴。我说，“大师，我只希望舒曼今天下午能在这儿听到他的Nachtsucke 弹得这么精美绝伦。” 霍洛维茨满面春风的扭头对Wanda 说，“Dubal 先生希望舒曼先生今天下午能来这儿。我也希望他在这儿。相信我，我要问他很多东西。” 从那次会话以后，我们再没联系，直到1981年5月我打电话给他。十分令我满意，我们的广播系列节目被授予George Foster Peabody 奖，我打电话是想邀请大师来参加颁奖典礼和在Pierre 酒店举办的餐会。 “我知道那个奖，”霍洛维茨在电话里喊道。“那可是个大奖。” 我说，“大师，您想来参加并和我一同领奖吗？” “什么时间？”他问。 “下午一点。”我回答。 “但是那时我得睡觉。让他们改在四点，也许我会去。” “啊，大师，我也希望我能啊。”我很清楚霍洛维茨不想去，但是我本来想让他了解这个奖。 “Dubal 先生，”他说，“请给我打电话。从你上次拜访我到现在已经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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